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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蝠】沙罗周期 PART2

PART2 真·小记者X布鲁西/蝙蝠侠

特罗卡迪罗广场有着最好的埃菲尔铁塔观赏视角，身披金色外衣的铁塔顶射出蓝色的光束，像是被矗立在午夜蓝海水中岩礁上的灯塔，不愿和烟火共享人们的目光。
“巴黎人都说埃菲尔铁塔像是避雷针一样吸引着闪电。”身后传来一个磁性又温柔的男声，带着优美的拖腔。克拉克循着声音转过头，四目相对之际，他发现说话人的眼睛就像意大利的夏日之海，蓝且深邃，那说不上来的明亮的钢蓝色被埃菲尔铁塔金色的灯光染上了一层淡紫，像是漂满紫罗兰花瓣的深井。
也许是那若隐若现的古龙水的缘故，当克拉克回过神来时，他不知道自己那样直接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过了多久。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布鲁斯会是哥谭甚至大都会女性的梦中情人了，这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不消说任何一句话，光靠那双眼睛就能动摇任何一个女人，准备好去做最放肆大胆的事。
但他无意识的感觉到，这个男人过着一种双重生活，既有对外界开放的光亮面，另外还有十分阴暗的一面——这深藏的一面则是他最大的秘密。
“抱歉…我是说，您就是韦恩先生，对么？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记者。”克拉克捏了捏手上的软面笔记本，顿了一下向男人伸出手示意握手。
“布鲁斯就好。”说着也伸出手去，但并不是试图握手致意，而是直接拉过克拉克的手，挽上了他的手臂。
小记者被这突如其来的过分亲密吓了一跳：“韦恩先…布鲁斯…”
“嘘，跟着我，到灯塔去，詹姆斯。＊①”

实际情况并没有克拉克想象的那么繁琐，存包存衣和预订核实后两人便入座了。靠窗的位置要提前三个月预定，想必布鲁斯经常带着女伴（或者男伴）到这离地150米的餐厅共度良宵。
克拉克从落地窗望出去，整个巴黎的夜景尽收眼底，他看到连成排的墨绿色顶篷的布齐尼斯特＊②，小餐馆里喝着基尔酒的情侣，圣心大教堂钟楼上寂静悬挂的钟，拉雪兹公墓里王尔德墓碑上的吻痕…
“真美不是么。”小记者脱口而出，眼睛依然离不开那些夜幕下迷人的细节。
“确实，可我没在看风景。”
克拉克转过头来发现对面的人正歪头托着腮看着自己。
“没有人和你说过么？你和你们大都会那位天天救猫的大英雄有点像？我做梦都希望能把和超人约会作为生日礼物。”布鲁斯那慢悠悠的音乐似的嗓音，听起来极深情又缺乏诚意，同周遭失去控制的香槟气味和某种甜蜜的来自焦糖或巧克力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克拉克听到“超人”这个词眼神极难察觉的一闪，他推了一下眼睛准备转移话题：“请允许我开始我的工作，对你的采访。”他有些慌乱的翻开了他那本橄榄色的笔记本。
“在你问我关于蝙蝠侠的任何问题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对蝙蝠侠的看法。”布鲁斯抿了一口充满甜椒和玫瑰香气的红酒。
“他也许是个过度偶像化的蒙面义警。”克拉克耸耸肩，稍稍放松了背部紧绷的肌肉：“但人要么作为英雄壮烈牺牲，要么活得足够长目睹自己变成恶棍，无论蝙蝠面具下是谁，他都不希望荒废自己的后半生成为后者。”
“我以为你会说他是个自以为是、凌驾在法律之上的怪胎呢，就像你的那些靠噱头新闻拿头版奖金的同行一样。”
从克拉克这个角度看，电子蜡烛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布鲁斯下巴到颈部的线条，像是一条小舌头舔舐着那片肌肤，透着黎明天空的玫瑰红。
“那韦恩先生，你对蝙蝠侠又是什么看法呢？”克拉克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自己脑海里的奇怪想法。
布鲁斯面无表情的切着盘子里普罗旺斯绿芦笋：“他是月亮——如果你坚持的话——而且绝不是奶酪做的。他是一块石头，冷到连冷漠都不会。”
“你是说…”克拉克停了停：“他很孤独，是么？”
布鲁斯明显是被记者的这个陈述意味明显的问句惊讶到了，他把目光从黄奶油上移开，微皱着眉头，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容：“孤独对于他来讲是必需品。”
“但，韦恩先生，对于月亮来说孤独是奢侈品，因为太阳总在它身边。”
“蝙蝠侠从不离开黑夜。”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太阳的升起也从不遵循月亮的意愿。”厚厚镜片下天际蓝的眼睛多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坚定。
随之而来的长达几十秒的沉默，超级听力让克拉克在觥筹交错的环境中听到布鲁斯的心跳——那颗使其瞳孔放大，指尖微微颤抖的心脏，正以每分钟102下的速率跳动着。
“别以为你很了解他。”布鲁斯唇齿间挤出冰冷的语调和口吻，放在桌角的右手紧握成拳，过于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
“我无意冒犯，韦恩先生，我很抱歉。”刚刚还自信满满豪言壮志的小记者立马慌了手脚，但除了用那双写满向日葵州小镇男孩的质朴的蓝眼睛看着布鲁斯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对我的失礼而道歉。”又过了几秒布鲁斯才稍稍松开紧握的拳头，“从某些奇怪的角度来看，你说的有道理。”
克拉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惹怒采访嘉宾可不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克拉克，你擅长猜谜语么？”布鲁斯的语调并没有恢复了原来的上扬，而是带着冷静。
“嗯…我猜每期报纸后的填字谜我都有玩？”
“那你猜，什么东西极其高尚又极其邪恶？”
克拉克陷入了沉思，他不是对此没有任何灵感，而是这个问题似乎有很多答案。“也许是政治家，也许是人性，我不知道。”他跟着布鲁斯的动作往嘴里塞了个松露通心粉。
“从政治或哲学中匀出五分钟好么？”罗曼尼康帝产区的葡萄酒却让布鲁斯微皱眉头，“为什么不能是纯粹的爱情的实质呢？”
这下克拉克直接的感觉到了布鲁斯那种故作姿态，眼前的男人想让人认为他有着毒蛇一般不可救药的本性。
“你知道，忠贞不贰的人只知道爱的小零小碎，而见异思迁者却懂得爱的大悲大痛。王尔德的话，记得么？”布鲁斯又灌下了一杯石榴红中带着棕色的佳酿。
噢，克拉克不禁在心里感叹，布鲁斯确实很擅长这个，他很玩世不恭，但同时也受过伤害，所以每个听到此言的人都会原谅他的自欺欺人和他那漂亮的，虚假的手势。

但这不足以解释为什么克拉克在晚餐结束后没有回到自己那个单人标准套房，而是在某个有着保乐力加巴黎之花香槟和铺着丝绸流苏的波斯地毯的顶级套间里。而那个喜怒无常，诱人向恶的亿万富翁正跨坐在他大腿上，一面狂热的像是撕扯一般的和他接吻。一面迫不及待的想去解开他的皮带。
“不。”克拉克尝试抽出仅有的理智，“等一下…我是说，你的儿子呢？你把他也带来巴黎了不是么？”
“迪克是个大男孩了，早就不和我睡一个房间了。”布鲁斯停下动作，抬眼看着这个靠在床头再无计可施的小童子军。
他把带着水渍的柔软嘴唇凑到克拉克耳边：“Fly me to the moon,and I will cry you a river."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露骨的邀请，何况邀请人还是哥谭宝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对克拉克这个乡巴佬傻大个忌妒入骨。
但当布鲁斯尝试摘下克拉克那笨拙的黑框眼镜时，他还是极快速的、条件反射般的把镜框推回了鼻梁上。
“Wow，这个拒绝真够冷酷的。”像是12点的钟声敲响，本来挂在布鲁斯两颊上的绯红瞬间消失了，他像是在一瞬间跳过了宿醉直接清醒，眼神里充满了锐利和冰冷。他跨过克拉克跳下床，从衣柜里扯出浴袍披在身上开口道：“那你可以离开了。”说完便摔门而出。
一切反转的太快，克拉克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他硬了。

“第三次克拉克肯特与超人声音匹配开始。”布鲁斯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像是黑胡椒加黑巧克力。
“我说，这个人是木头做的么？不愧是在堪萨斯长大的。”迪克盘着腿坐在床上，在电脑上处理着布鲁斯摄像头拍摄下来的人像。
结果很快便呈现在了屏幕上：“匹配结束。匹配结果：相似度97%。结合前两个音轨匹配结果推断：克拉克肯特与超人为同一人。”
迪克把自己电脑上的人像面容对比结果推给布鲁斯，沉浸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叹中，自己身边真都是一群奥斯卡级的演技派。
“为什么好像你看起来不是很惊讶？”迪克看着靠在桌子旁的布鲁斯，并没有期待对方回答。
“失踪儿童有线索么？”略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淡淡的焦虑，迪克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并不常发生的。
“暂时还没有新进展。但我今天去了要举办拍卖会的酒店，”迪克想到那个酒店不禁打了个冷颤：“Heaven and Hell，乐园与苦难愉快共存，名字叫这个真可够诡异的…”年轻人一开始吐槽仿佛就没有终结。
“声纳扫描显示酒店下有个像是歌剧厅一样的暗室，隐蔽性极佳。就像你所推测的那样，那些宝石只是幌子，一些非法地下拍卖才是主角。不知道这次小丑有勾结了什么与他臭味相投的人。”
“你继续追查失踪儿童，我去破解进入地下拍卖的暗号。”
迪克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些让他毛骨悚然，不愿再多去研究的档案资料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我们能找超人帮忙么？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但和他话音一起落下的是客房门关闭的声音。
“蝙蝠侠不需要帮助…我们还不能信任他…哥谭的事别人不能插手blahblahblah…我都能替你回答了。”迪克撇撇嘴，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绞尽脑汁研究文件寻找线索。

克拉克站在埃菲尔铁塔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的楼梯上，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游客都没办法到达，从这里可以得到一个不同的第一视角，蓝黑色的天空中漂浮着一条海蓝色的长云，像一段闪闪发光的薄绸。虽然已经是深夜，还是有车辆在小丘广场和教堂之间穿行，那些不刺眼的灯光与若有若无的星星交相辉映。
站在这里，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铁塔上，他真正的感觉到了高度和孤独。作为一个在地球上的外星人，他很多时候都比任何人能想象的还要孤独。
“20世纪最大的骗局，波拉内利，让全巴黎人认为驴尾巴的杰作是亚得里亚海上的日落。”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带着凌烈的寒气。
“噢！你怎么…我是说…”克拉克回头看着身披黑暗的蝙蝠侠支支吾吾道，这并不是全盘的演戏。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是21世纪最大的骗局，我知道你是谁。”
“那你一定指的是我们两个人。”被揭穿身份的凯尔艾尔再也没有那故意为之的堪萨斯农场口音了。“就像蝙蝠侠面具下的你一样，但都是善意的谎言，我猜。”
黑暗骑士并没有接话。
“但克拉克不只是超人的面具，他是我与这个世界美好的联系。”他望了一眼钢架结构下那浸没在黑暗中的人，强烈的道德和正义感让他没有选择开X视线偷看面具下的脸。“克拉克可以被星球日报总编命令坐二等舱到世界各个角落；可以被小劫匪逼进小巷，掏光整个钱包；可以回到小镇，帮爸妈砍木柴。”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的生父母和整个氪星，就像你致力于守护整个哥谭不让更多悲剧发生，在一个混乱的城市里建立起秩序一样，超人做他能做的来保护地球不重蹈氪星的覆辙。”
“所以我珍惜每一个和我一样有着不幸遭遇并为之做出转变的人。”克拉克目不转睛的看着把周遭所有微小光线都吸收掉的黑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希望迷住听众中某个人的心，如果这里真是个讲座的话。
面具下的布鲁斯今晚第二次感觉呼吸困难，都是拜对面这个自说自话的大高个所赐，一种完全幼稚可笑的感觉突然向他袭来，他无力抗拒。
“作为一个外星人，你深谙地球人的表演之道。”虽然这样说，但一种长久克制的感觉从他腹部产生，那些不定形的思绪在他的体内晃动。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确，如果你呼吸速率没有加倍的话。”克拉克直接拆穿了蝙蝠侠自欺欺人的谎话。
“作弊。”布鲁斯吞咽着，天晓得，这让他想起情人们未被发现时那种自由但非法的爱。
他站到克拉克的旁边，把手伸到脖子后面，在那微弱的红色和蓝色的光束下，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对上布鲁斯那双刚蓝色的眼睛的那一瞬间，克拉克觉得心里有什么炸开了，他想象过蝙蝠侠面具下的样子，大概是个满脸勋章似的伤疤的退役雇佣兵，但是——但是！布鲁斯韦恩！大约一个小时前这个男人还衣冠不整的缠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吐着热气。这种混乱让他一时无法理解，无法形容。
“我猜我们不需要过多的自我介绍了。”布鲁斯用手整理了一下贴在脸侧和颈部的头发，一股带着热量的香气散发开来。
“那是柏树么？好像还带着泉水的味道？也许还有…蜜？”这些想法不禁占据了克拉克的脑海，也让他缓过神来。“我可真的没期待这个结果。”他没法将视线离开布鲁斯的眼睛，那里面像是有合唱团姑娘长袍上的金银丝线。
“你隐藏的很好…很有信服力。”
“布鲁斯韦恩选择了魅力，蝙蝠侠选择了原则。他们分别是对方没有胆量涉足的罪孽。”
“所以…刚刚你带我去你房间，那一系列的动作都是为了调查我的身份？”他想起了布鲁斯试图摘他眼镜的动作。
“你知道，可没人拒绝过我。你那副眼镜真是世界上最蠢又最聪明的隐藏。”
克拉克嗤笑出声：“和你比我是业余的。”说完便伸手想取下眼镜，却被布鲁斯推了回去，随之接踵而至的是那人柔软的嘴唇，微冷的触感，像是风中的雨水，又像是蓬松的，让人想舔着吃下去的奶油，形成独特甚至怪诞的统一体。
克拉克第一次自发的觉得自己像个神，像是尝到世界上第一个苹果一般，那红色的果皮脆生生击中了他的心。
“当作补偿。”
当克拉克从这个所谓补偿的吻中睁开眼时，那人早就消失了。
“喊'超人'就可以了，如果你以后需要找我帮忙的话…”克拉克对着那片空气自言自语起来。然而只有周围那蓝紫色的天空显出一丝赤诚之心（Golden heart）的金色回应了他。

=TBC
注1:巴黎街头的小书市
注2:出自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到灯塔去》 女主人公拉姆齐夫人的小儿子詹姆斯一直想去灯塔